苏州市虎丘区纪委监委、区检察院和区法院工作人员会商讨论在办案件证据标准问题。杨炎橙 摄

烟台市纪委监委派员旁听法院审理职务犯罪案件，深入学习证据合法性要件、法庭采信规则和案件定性分析等情况，提升纪法双施双守能力。王伟民 摄

本期嘉宾

刘乐明 江苏省苏州市委常委，市纪委书记、监委主任

傅 逊 山东省烟台市委常委，市纪委书记、监委主任

李激扬 湖南省湘潭市委常委，市纪委书记、监委代主任

贯通规纪法、衔接纪法罪，自觉践行依规依纪依法原则，是推动基层纪检监察工作规范化法治化建设的重要内容，也是实现纪检监察工作高质量发展必须始终坚持的方向。十九届中央纪委五次全会要求，强化纪法意识、纪法思维、纪法素养，做尊纪尊法、学纪学法、守纪守法、用纪用法的模范。纪检监察体制改革后，纪检监察工作规则、业务流程、证据标准等均发生了巨大变化，对纪检监察机关履行纪检监察双重职责提出了更高要求，但一些基层纪检监察机关还没有完全适应改革形势任务的需要，特别是在纪法贯通、法法衔接，做到纪法双施双守方面，还不同程度存在程序不够完善、衔接不够顺畅、协同不够高效等问题。如何让纪法贯通、法法衔接更顺畅，各地有哪些实招？我们采访了三位地市纪委监委负责人。

职责定位认识不清、协作机制衔接不畅、纪法转化把握不准，阻碍纪法双施双守要求高效落地

记者：落实纪法双施双守要求，基层纪检监察机关一定程度上还存在衔接不够顺畅等问题，有哪些表现？

傅逊：由于认识上的误区和相关法规制度配套不完善等因素制约，在纪法贯通运用方面，“两条腿走路”还不够顺畅。比如，一些基层纪检监察机关在查处职务违法案件时，有时存在重法轻纪的倾向，而处理非党员公职人员有关问题时，还存在“以纪代法”现象。在法法衔接方面，监察执法与刑事司法衔接还不够紧密，比如在留置案件移送方面，做好证据转换、涉案财物处置等工作，还需要与司法机关进一步完善衔接的操作细则。又比如，一些基层纪检监察机关与司法机关缺乏及时沟通机制，案件起诉审判的相关信息没有做到及时共享，存在纪检监察机关一移了之、司法机关一判了之等现象。同时，重实体、轻程序的现象还没有完全杜绝，有的案件偏重速度，忽视文书规范要求，存在漏引条例及引用条例不准确、文件调取不完整等瑕疵。

刘乐明：一些基层纪检监察机关在履行纪检监察双重职责时，对如何把两者贯通起来，还存在认识不清、理解不深的问题，不能正确厘清纪法边界。比如，在查办职务犯罪问题时，对被审查调查人违纪问题重视不够，有时还存在“凑违纪”的现象。虽然已经探索建立纪法衔接相关工作机制，但在落实和执行上还有待进一步强化。比如，个别基层纪检监察机关案件质量共同体意识不强，有的过度依靠审理部门审核把关，前期工作做得不够扎实，有的甚至绕过案件审理部门直接与公诉部门沟通。此外，一些纪检监察干部仍没有完全适应纪检监察体制改革新的更高要求，习惯于单纯从违纪、违法或犯罪的角度去认定事实，履职能力有待进一步提高。

李激扬：影响基层纪检监察机关高效落实纪法双施双守的因素是多方面的，但主要有三个方面，一是还存在以审查调查为主，重调查轻监督的现象，没有把“惩前毖后、治病救人”的理念贯穿监督执纪执法工作全过程。二是内设机构之间的协作配合、与外部机关部门的沟通协调机制不够顺畅，派驻机构与驻在单位及其机关纪委、纪检监察工委之间的分工合作以及与公安、检察、审判等执法、司法机关之间工作的衔接机制也不够顺畅。三是实践中存在与执法、司法部门衔接时证据标准及证据表现形式不统一的问题，导致过度取证，同时还存在对“四种形态”理解不深、把握不准的问题。

统筹把握执纪与执法的特点要求，跳出单一性思维，既锤炼“内功”，又提升“外功”

记者：针对上述问题，需要从哪些方面进行完善？

刘乐明：在思想认识方面，不断增强对纪法贯通、法法衔接的认识和把握，坚持以强化政治监督为主线，依托纪检、拓展监察、衔接司法，切实履行好双重职责。在制度机制方面，进一步整合规范纪检监察工作流程，强化内部权力运行的监督制约，健全各项规则和配套制度，完善监察调查与刑事司法的衔接机制。在能力素养方面，既要努力提高政治判断力、政治领悟力、政治执行力，又要努力提升专业知识和技能水平。既要统一内部运行机制，完善监督检查、审查调查工作运行规范及操作流程，锤炼依规依纪依法履职“内功”，又要探索新型协作配合机制，提升与审判机关、检察机关、执法部门衔接配合的“外功”。

李激扬：在职责定位认识方面，做到政治意识和法治思维有机统一，坚决转变重纪轻法或重法轻纪的单一性思维，牢固树立纪法双施双守的交互性工作理念，在实践运用中将两种思维交互融合、化为一体。在机制制度上，不断地透过现象发现问题，建章立制、堵塞漏洞，达到既搞好内部纪法贯通、又规范外部法法衔接的目的。在工作标准上，确保在事实认定、程序环节、法律适用上必须符合法律法规的标准和要求，严格依规依纪依法收集、鉴别证据，既不能证据不足，又要防止过度取证。同时，完善检察机关提前介入程序，对疑难、复杂犯罪案件加强与审判机关的沟通协商，实现审查调查与司法程序之间无缝衔接。

傅逊：在纪法贯通方面，严格执行相关工作规则规定，将政治思维、政策思维、纪律思维和法治思维贯通起来，对涉嫌违纪、职务违法、职务犯罪问题实施一体审查调查，做到应纪则纪、应法则法，打好精准施策的“组合拳”，发挥纪法贯通的整体优势。在法法衔接方面，充分用好反腐败协调机制，在线索处置、协助调查、提前介入、案件移送等方面与司法机关加强衔接配合，进一步细化衔接配合机制，积极适应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，在调查取证、措施使用、定性处理等方面统一标准，切实做到与公诉、审判机关无缝衔接。在工作程序方面，坚持实体与程序并重，凡事重程序、讲规矩、守原则，确保纪检监察每项工作都严格按照党的政策、规矩和法定权限、规则、程序开展，将法治化要求落到实处。

强化硬约束，提升协同性，守好案件质量生命线

记者：如何从机制制度入手，推动纪法贯通、法法衔接更加顺畅？

李激扬：我们出台关于党纪政务处分执行工作的意见，统一党纪政务处分决定执行工作的标准和做法，强化纪律规矩的硬约束，规范了全市党纪政务处分决定执行工作。此外对全市自转隶以来办理的职务犯罪案件进行起底式的调研，形成调研报告，并召开市县两级纪检监察、法院、检察院的法法衔接座谈会，共同制定衔接相关措施，进一步健全完善法法衔接机制，提升衔接协同性。健全提前介入机制，邀请检察机关公诉部门提前介入了解案情，形成案件调查组、案件审理室、检察院公诉部门共同严把事实关、程序关和法律适用关的模式，严守案件质量的生命线，确保案件经得起各方面的检验。

刘乐明：一是健全完善职务犯罪协调沟通机制。我们与检察院、法院联合制发了《关于健全苏州市职务犯罪案件沟通协调机制的会议纪要》，对指定管辖、检察机关提前介入、监委人员旁听庭审制度、司法文书通报制度等方面作出了明确规定，为纪法贯通、法法衔接工作提供了有力的制度指引。二是创新职务犯罪动态管理机制。下级纪委监委每月上报职务犯罪案件进展情况，市纪委监委案件审理室逐案分析事实认定是否清楚、定性是否准确、处理是否恰当，通过动态管理、备案审查的形式，及时发现问题，加大对下业务指导力度。

傅逊：在制度机制层面，我们以法治化规范化建设为抓手，围绕纪检监察信访举报工作、问题线索管理处置、谈话函询、初步核实、立案审查调查以及审理等6个方面，建立包括工作流程图、案件质量考评办法，以及与司法机关协商协作办法等制度体系，促进执纪执法贯通、有效衔接司法。在操作实施层面，把纪法双施双守要求体现到监督执纪问责和监督调查处置全过程，同时建立深化“四项监督”统筹衔接机制，从7个方面明确规纪法有机贯通的路径。在兜底保障层面，以打造铁案工程为抓手，梳理8类324项制度规定，建立常用政策法规库，编制模拟卷宗，常态化开展案件质量评查，确保每个环节都依规依纪依法、纪法运用适当。

细化制度，让纪法贯通、法法衔接有据可依、有章可循

记者：落实纪法双施双守要求，打通贯通衔接堵点，还须在完善机制制度方面进一步发力，对此，有哪些建议？

傅逊：精准运用“四种形态”，是实现纪法双施双守的有效载体和有力抓手。当前，一些基层纪检监察机关在精准把握上还存在薄弱环节，比如处置职务违法和职务犯罪，首先要以事实为依据，严格依规依纪依法进行处理，同时还要落实好惩前毖后、治病救人的一贯方针和宽严相济的法治理念，具体实践中，要准确把握纪法、事实两个定量，抓住态度这一变量，如何针对个案情况特点，综合分析研判，平衡量纪量法，精准定性处置，还需要进一步明确流程和标准。

刘乐明：一方面要加强内部运行机制建设和工作流程再造，形成制衡有效、衔接有序、监督有力的工作机制。另一方面要不断健全外部衔接制度，着力完善与检察机关在提前介入、审查起诉、退回补充调查、内部信息共享，与审判机关在事实证据审查认定、审判信息通报、旁听庭审、缺席审判，与公安等执法部门在线索移送、案件协查等方面的工作衔接机制。同时，充分发挥信息化对监督执纪执法工作的支撑作用，探索建立模块化深度分析平台，加强类案分析和处置平衡。

李激扬：首先，要进一步厘清纪法边界，细化相关规范要求，正确运用好纪法“两把尺子”，深刻把握住纪法间不能相互混同、相互替代，始终坚持纪严于法、纪法分开，精准适用“四种形态”。同时，要注重充分发挥各自特色，实现优势互补。其次，要进一步完善高素质专业化队伍培训制度，增强履职本领，深化全员培训和实战训练，深入学习习近平法治思想，认真学习领会党章党规党纪和宪法法律法规，做到在工作中既考虑纪的因素、又兼顾法的内容，既用纪言纪语，又用法言法语，努力成为纪法皆通的专才。